第七十一章深耕易耨-《从战国起航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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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秦楚面色不变:“魏公子有何见教?”

    “公子言,秦令以微末之身,立足北疆,抚戎狄,兴百工,实乃当世俊杰,心甚慕之。”商人小心措辞,“公子愿与秦令化干戈为玉帛,互通商旅,共保边境安宁。若秦令有意,或可于边境择地一晤,煮酒论天下。”

    魏申的主动接触,既在意料之外,又在情理之中。之前的军事威慑未能奏效,河西搅局也被化解,这位雄才大略的公子,显然改变了策略,试图通过外交和商贸手段来摸清郇阳的虚实,甚至进行拉拢或分化。

    秦楚沉吟片刻,忽然问道:“尊客自魏国来,可知如今魏地,斗、斛、尺、权,以何为准?”

    商人被这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怔,下意识答道:“各地略有差异,但大致沿用晋国旧制,尤以安邑所出为准……”

    秦楚点了点头,不再多言,对商人和气道:“魏公子的美意,秦某心领。然郇阳新定,百废待兴,秦某俗务缠身,恐难赴约。至于通商之事,可与我郇阳市令详谈。我郇阳交易,最重公平,亦最重规矩。凡入我境交易者,需用我郇阳官定度量之器,童叟无欺。”

    他这番话,既婉拒了与魏申的直接会面,避免过早卷入更高层面的政治博弈,又明确传递出郇阳自有法度、不容外界轻易干涉的强硬信号,还将新推行的度量衡制度与对外商贸直接挂钩,可谓一石三鸟。

    那商人也是聪明人,闻言已知其意,不再多劝,恭敬告退。

    待商人离去,韩悝(麾下)不无担忧道:“大人,如此回绝魏申,是否会激怒于他?”

    秦楚淡然一笑:“魏申乃人杰,岂会因一次邀约被拒而轻易动怒?他此举亦是试探。我若急切赴约,反显心虚。如今我郇阳内政为重,稳守根基,便是最好的应对。他见无机可乘,自会另寻他策。而我们,正需要这宝贵的时间,将田亩、水利、度量这些‘深耕易耨’之事,做得再扎实一些。”

    他走到窗边,望着城外郁郁葱葱的田野。外部风云变幻,内部深耕不辍。他就像个老农,深知唯有将脚下的土地侍弄肥沃,才能无论外界是旱是涝,都能收获足以支撑远行的粮秣。郇阳的崛起之路,注定要靠这日复一日的积累与耕耘。

    第七十二章魏使之谋

    春日渐深,郇阳内外一片繁忙景象。新修的水渠初见雏形,清澈的溪水沿着新挖的沟壑汩汩流淌,滋润着道路两侧的田亩;官定度量衡的推行虽偶有小的波折,但在韩悝(法曹)的强力督导和工正司源源不断提供标准器的支持下,也逐渐在市面上站稳了脚跟,交易变得更为有序。一切都沿着秦楚规划的“深耕”之路稳步前行。

    然而,树欲静而风不止。魏申显然并未因初次接触被婉拒而放弃。半月之后,一支规模不大却旗帜鲜明的车队抵达了郇阳城外。来的并非商旅,而是魏国的正式使者,持西河守魏申的符节,声称奉魏侯之命(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来自魏申),前来“聘问”郇阳令。

    这一次,不再是私下转达,而是公开的、正式的官方往来,其意味大不相同。

    使者名为季闾,约四十岁年纪,面容清癯,举止有度,一看便是精通礼法、善于辞令之士。他被迎入官署,依礼相见后,便开门见山。

    “外臣季闾,奉我主西河守之命,特来拜会秦令。”季闾声音平和,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,“我主素闻秦令英才,于北疆披荆斩棘,抚定戎狄,心甚嘉之。今华夏纷争,强邻环伺,赵、魏本属三晋,同气连枝。我主之意,愿与秦令结为盟好,互为唇齿,共御外侮。若秦令有意,我主可奏明魏侯,正式册封秦令为郇阳君,永镇北疆,岂不美哉?”

    官署之内,韩悝(麾下)、黑豚等人闻言,皆是心中一震。魏申这一手,可谓恩威并施。结盟是名,将其纳入魏国体系才是实。一旦接受这“郇阳君”的册封,无论实际如何,在法理和名分上,郇阳便矮了魏国一头,秦楚也从与魏申平起平坐的一方势力,变成了魏国名义上的封臣。后续魏国便可借此名分,逐步渗透、干涉郇阳内政。

    秦楚面色平静,仿佛早有所料。他并未直接回答,反而问道:“贵使远来辛苦。不知魏公子所谓‘共御外侮’,所指为何?是西面纷乱的大荔戎,还是北方的林胡余部,亦或是……其他?”

    季闾微微一笑,从容应对:“凡不利于我三晋安宁者,皆可谓之外侮。譬如,西河之西,有戎狄窥伺;邯郸之北,有燕、胡不定。秦令若与我家主公携手,西可定河西,北可安边塞,则赵魏之北境无忧矣。此乃利国利民之大事。”

    他巧妙地将郇阳定位为替赵魏看守北大门的角色,言语之间,已将郇阳视为赵魏联盟的一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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